第32章 猫狗血战
我瞪眼瞧了一会儿,也就不再继续关注,在我看来这些磷火的出现实在不必大惊小怪,顶多也就说明那石岗应该是片坟场,或者是个乱葬岗子。
我不去招惹上面的东西,与我便也就没半毛钱的关系。
明日继续从这边绕行就好——
我走了整整一天的路,早就又饿又困,从包袱里掏出前些时候摘的果子,摸黑吃了几个,然后躺在树上便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睡到后半夜,我突然被一阵急雨给淋醒了。
睁开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,便看到有雨水正不断从树叶的缝隙间坠落,浇打在我的身上,冰凉冰凉的。
被这冷雨这么一浇,我顿时就清醒了,瞬间困意全无。
我抬头望望漆黑的天,连骂倒霉!刚刚还好好的,怎么这大半夜的还下起雨了!
我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,抱着树枝子向着树叶更密集的地方挪了挪,可头顶的树叶密度有限,就算挪了地方也挡不住多少雨,况且那雨越下越大!噼里啪啦地透过树叶子,狠狠打在我身上。
没办法,避无可避,我也只能缩在树杈子上硬挺着让雨浇了个透心凉,听着豆大的雨点打着头顶的树叶,“啪啪”直响。
我怔怔地蜷缩在树杈上,望着眼前的大雨,不免又有些恍神儿。
豆芽白皙的小脸蛋儿又开始在我眼前晃啊晃——
也不知道这丫头现在怎么样了,受的伤好没好利索,那个柳娘对她好不好?我不在她身边,冷了热了,那个姓柳的娘们儿也不知道能不能懂小丫头的意思。
我在树上自言自语地嘀咕起来,鼻子竟开始有些酸涩,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起来:
也不知道那个柳娘为什么那么中意豆芽,她不是一个落花洞女吗?带一个女娃娃在身边干嘛?难道她是想让豆芽也成为一个落花洞女?
我不禁浑身一寒,可随后仔细想想,又摇了摇头,觉得不太可能。
因为要想成为落花洞女,首先的一条便是要自幼生在湘西的女子。据说只有从小便被井神看中的湘西女娃娃才会成为落花洞女,她们有井神护佑,能哭落鲜花,泣死草木,自己一个人即使在山洞中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去,反而会越来越有精神。
当她们到了可以嫁人的年龄,离开山洞后,她们会回到家中把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,等待出嫁。这时家里人会派人用花轿抬着她,把她给井神送去,让她们成亲。
豆芽不是湘西的女娃娃,是不会被井神看上的!我安慰自己道。
可转念一想,豆芽这么可爱,万一井神破例了……
草!谁都不好使!井神要是敢抢豆芽!老子就干井神!妈的——
我死死抱着树枝子,暗中咬牙。
正在我缩在树上一顿瞎想的时候,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阵野猫凄厉的叫声,随之而来的,还有暴躁的犬吠声。
两种动物的嘶吼惨叫混杂在落雨声中,听起来格外渗人。
我正在树上想得出神,猛地被这杂乱的叫声下了一跳,慌忙用胳膊抹去脸上的雨水,转过头去,透过雨帘,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。
大量的犬吠声与猫叫声混杂在一起,在漆黑的雨夜中接连响起。
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——
经过判断,我发现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之前飘起鬼火的山岗子。
猫狗的叫声显得越来越暴躁,我满目骇然地向那边极力望去,可奈何雨太大了,我很难睁开双眼去看个真切。
隔着厚厚的雨帘,我只能隐隐看见有点点绿色的荧光在山岗上闪烁,我知道那应该不再是磷火,因为磷火不可能在雨中燃烧,我猜那应该是野猫的眼睛。
可是,这得多少只野猫啊!密密麻麻的碧绿眼珠子在山岗上闪烁着,显得格外妖异鬼魅。
野猫与野狗都在愤怒地嘶吼,两种动物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已经完全盖过了大雨滂沱的声音,听起来似乎正在那小山岗上进行着殊死的搏斗。
不断有凄厉的惨叫声透过雨帘,传进我的耳朵。
听着那些惨嚎,脑中浮现出大批野猫野狗在一起厮杀得血肉横飞的画面,我甚至似乎可以在空气中嗅到淡淡的血腥气了。
突然有一声极为惨烈的哀嚎压过了所有声音划破夜空,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,很难想象,这一声一声的哀嚎后面究竟发生了怎样惨烈的搏杀。
嘶吼惨叫的声音持续了近半个小时。
这时,雨终于渐渐小了下去,而那山岗上的猫狗嘶叫声也开始慢慢平息。
我强忍着疲惫与困意,立着耳朵去听小山岗那头的动静。
也不知道到底哪一方赢得了最后的胜利,整片山岗都慢慢寂静了下去,再也听不到丝毫的响动,像是之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。
我毕竟还是太累了,听着听着这一双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,最后迷迷糊糊地躺在树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睡着了。
等我醒来的时候,天已经大亮,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依旧一片潮湿,紧紧贴在我的身上,好生难受。
我心想,如果不是昨夜我真的太累了,穿着这样潮湿的衣服我根本就不可能睡着。
爬下树,把衣服裤子和身上的布挎兜子都脱下来,找到一个阳光较为充裕的林间空地,用树枝把衣服晾了起来。
抬头看看天上太阳的位置,我估摸着此时应该是上午八九点钟的光景,阳光照在身上,暖洋洋的。
我吊着一根草棍儿,百无聊赖地蹲在一棵树下等衣服晾干,期间不免想起昨天晚上听到的猫狗大战。
我咬着草棍儿,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,这虽然是荒山野岭,可也不至于有这么多的野猫野狗啊!
要是说在山里遇到一群野狼,我还不至于好奇,可这么多的野猫野狗遭遇到一起,还在大雨天的夜里爆发了一场惨烈的大战,我这可就忍不住有些好奇了。
转头望望那山岗子的方向,我这心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:要不要到那山岗子上看看去。
这想法刚一跳出来,把我自己都被吓了一跳。
我赶紧摇摇头,还是不要无事生非了,赶紧找到那片有宝药的地方,管他是人参,灵芝还是别的什么,摘回去弄好了,好跟姜老鬼学本事,然后先趁着姓柳的娘们儿还来不及离开关东,赶紧把豆芽抢回来,再带着豆芽去救爷爷他们。
我虽然在心里这么想着,可要是不去看看吧,这心里一直向猫挠似的一个劲儿的痒痒,总觉得不舒服。
最后,我还是决定去看一眼,反正我也已经跟着姜老鬼学了一些奇门术法,现在只要不遇到大怪物,自保起码是没问题的。
我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壮着胆儿,一边穿上已经干得差不多的衣裤,然后下了小山,往那个山岗子摸去。
刚走到那个山岗子脚下,我就已经闻到了空气中四处弥漫的浓重血腥气,心头不免微微一凛,暗自在心里嘀咕,看来昨晚的打斗比我想象的还惨烈许多。
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,小心翼翼地迈开腿,沿着小路向山岗上走去,刚走到小山岗子的四分之一,我突然听到身旁的树丛里传来什么东西跑过来的响动,听那声音,似乎已经就要跑到我身边了!我赶紧猛地一踮脚,向后撤了一大步,然后如临大敌般地盯着那树丛,紧接着,我便看到从树丛里窜出来一只身上带着斑斑血痕的大黄狗,它瞪着一双血红血红的眼珠子,呲着尖利的犬牙,冲着我就是一阵狂吠。
我满目凛然地看着眼前的大黄狗,它的模样着实把我吓了一跳!
而让我吃惊的并不是它此时凶恶的模样,而是它身上那数不清的伤痕。
这只大黄狗的身上沾着大量的血痂,一张狗脸上被抓出面目全非,数道血痕纵横交错在一起,有些地方已经皮肉外翻,更有些伤口甚至已经深可见骨。再看它的身上,更是伤痕累累,一道爪印叠着一道爪印,大量凝固的血痂像盔甲一样把它包裹在内,要不是它的脖子那里还算干净,我根本就看不出它是一条黄狗。除此之外,它的一条前腿一直佝偻着,悬在半空中,看似是不敢着地,好像已经断了。
尽管受了这么重的伤,可大黄狗还是一脸凶相地冲我呲着牙,不断狂吠着,似乎在警告我,让我离去。
我从惊骇中晃过神来,见这只大黄狗死死盯着自己狂吠,当时就知道这下坏了。
就在我暗暗叫苦不迭的时候,果然不出我所料,听到了大黄狗示警的叫声,山岗子上又有几只大狗像风一样冲了下来,为首的一个,是一只生得像小牛犊子那么大的黑狗,它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,浑身上下的毛也是炭一般的黝黑,其中看不见一根杂毛,看上去像缎子一般黑亮。
它跑得比其他几只狗都要快上一些,因此率先冲到了我面前,在离我大概两三米的地方停住脚,用一双黑亮的眼睛冷冰冰地望着我,像是在从头到脚地审视我。
望着那双眼睛,我竟恍惚中升起一种错觉,仿佛我眼前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一只狗,而是一个拥有极高智慧的人,而它此刻正想将我这个人看得通透。
大黑狗望着我,我也望着它,彼此眼中都充满着警惕。